鐵鏽味
- 2010情人節賀文
夜幕早已低垂,但一向是熱鬧地帶的池袋街道上還是十分嘈雜。
商店內的燈光萬分明亮,店門前掛著滿滿的粉色布條,女高中生們還未歸,迷你超短裙和及膝黑襪襯出少女們纖細白皙的長腿,銀鈴般的嘻笑聲滿盈,他們的手上提著、捧著的都是為了明日到校能夠送給情人、亦或是打算贈給自己理想中的戀人,有著精美包裝的盒內裝著的是,甜膩的滋味。
粉嫩的戀愛氣息彷彿渲染了全世界只因──情人節到了。
你如同往常一般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動,身旁匆匆而過的女孩子似乎在一瞬之間爆增,人一多起來便會熱鬧許多,趕路似的人們導致小小擦撞,但就是不會撞到你。
你知道自己在這塊土地上有一定的知名度,原因不外乎是你有著一身怪力。
蹲在路旁的青少年們共同的特徵就是身上都有著黃色的代表物,只要見到你走過眼底就會被抹上恐懼──其中的差別只是多或少。
你煩躁的吸了口菸,濃厚的尼古丁混雜著廉價菸草味在體內的各個部位竄動──倏地間,你的眼角瞥到在墨黑的夜晚中卻依舊亮眼的黑髮,以及配有白絨毛的黑色大衣。
你站定雙腳,原先跟在你身後移動的人猛然撞上你寬厚的背,粗魯低下的穢言接二連三的如同垃圾般傾倒。
但你充耳不聞。
現下,你的雙眼只是直盯著,那同樣注視著你的鮮紅雙瞳。
「小、靜,我、又、來、囉。」
你透過他的唇瓣開合的形狀辨識出那人說的話──他是你最厭惡最恨最感到噁心的人。
你揚起看見獵物般的野性笑容。
將手中菸蒂丟擲在地,腳上穿的黑皮鞋用力的往還未燒盡的菸踩去,地上那菸受到壓力而頭尾翹起──與你嘴角彎起的弧度幾乎雷同。
「臨──也──!」
你瞧著那距離不遠、越笑越開的黑色跳蚤,發出彷彿可以穿破雲霄直達宇宙的吼聲──同時你也掄起拳頭,往那讓你看到便想反胃的人類奔去。
即便身上穿的是酒保的制服,黑色西裝質料也絲毫不影響你的運動,肌肉的每顆細胞都在囂張著,鼓譟似的將它的力量發揮到極限──在那人閃過你的正拳後,你將路旁放置的招牌往他的方向擲去。
街道上的人們相當識相的同時向四面八方散開,深怕被波及到卻又捨不得離開現場,四周的人們已拿出手機來福槍待命,於是你和他無形間已被人牆團團圍住。
躺倒在地的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呀──小靜好過分啊──」他露出邪佞的笑容,嘴角掛著一絲血紅。
你從眼角瞥見在街旁的紅色販賣機,迅速的到販賣機前蹲下身,似乎不耗任何精力就將不知道是自己體重幾倍的機器舉起,並在他站起的瞬間──甚至不給他接下一句話的機會跟時間,你從口中發出似是野獸般的低吼,將手中的龐然大物往那人的頭上擲去。
正因你所做出的動作,導致周遭人們的尖叫聲連連、刺耳且高分貝的呼聲不斷轟炸著你的耳膜,你挺起腰,想看看那生物的慘狀──回神過來卻只看見那人竟站在離你不到五公尺的地方。
額上的青筋暴露,你掄起拳頭正想要大步一跨賞給他個痛快,但下一秒你的臉頰被抹上一股如同火燒般的燙。
你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頰,手上沾到的是一片嫣紅。
「嘻──」
聽到他那獨特嗓音發出的嗤笑聲,你低頭一瞧正看到那人的臉孔竟近距離的與你對望──而他手中銳利的小刀正貼在自己的頸動脈上。
「嘖。」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只看到那血色的瞳孔離你越來越近,最後甚至近到可以在那蘊含著笑意的眼裡印照出你自己的臉──同時,你感覺自己的唇被有些冰冷卻異常柔軟的物體貼上。
你撐大雙眼,腦中的思緒與思考頓時當機,當下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人火熱的舌竟舔了你的上唇,而後靈活的竄入你的口腔內舔了一圈。
──鮮血特有的鐵鏽味竟讓你有些目眩神迷。
「啊啦、小靜傻掉了。」
當你回過神,他已經跳離你的攻擊範圍。他伸出拇指舔了下──意猶未盡似的。
你咬緊自己的下唇,力道大到甚至將自己的下唇咬破流出鮮血──明明同樣是血,為什麼他的滋味,更讓你瘋狂?
他得逞的笑著,墨黑的身影逐漸往人群中沒入。
「臨──也──!」
──吼聲是如此狂妄、這般低沉卻又躁氣滿點。
圍住的人牆瞬間一哄而散,而他──折原臨也,也就是你在這世上最感到厭惡的人已經消失無影。
你一拳擊向身旁的燈柱,伴隨著電路斷線以及柱幹傾倒在馬路上的巨大聲響,街道上行駛的車子接二連三的發出喇叭聲、緊急剎車讓輪胎高速摩擦柏油路面發出的刺耳噪音。
不久後警車的警鈴聲逐漸往此處接近,你卻早已混入人群中離開。
握緊的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鮮血沾滿你的雙手。
你感受不到甚麼痛。
伸出舌頭,舔了下掌心──鐵鏽味依舊,卻只有他的血液足以讓你激起興奮及點點雀躍,還有那像是全身被熱火侵襲的灼燒感。
夜晚的微風吹過,淡淡的巧克力味異常刺鼻。
在耳邊,你似乎聽到那人一向的嗤笑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