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十年後設定
「唔呃………」
發出難受的呻吟。他窩在柔軟的棉被裡,從體內一直竄高的體溫和忽冷忽熱的症狀來看,他生病了。
天啊,他怎麼好死不死在那笨蛋出任務的時候生病啊。這下子誰要來照顧他……煩躁的將頭鑽入枕頭內。
以往如果自己發燒生病,那個棒球笨蛋一定都會陪在自己身邊,好好的照料自己。加上這十年來一直住在一起,兩個人的生活就在他用無限的愛寵溺自己,而自己也接受他的溫柔過的很平穩,害得他想不習慣跟那個笨阿呆生活都難。
將頭埋進枕頭太久搞得有點悶,他挺起因發燒而全身酸痛的身體,準備先去吃點東西再回來睡。
這時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他咳了咳,按下通話鍵後,用有點沙啞的聲音答聲喂。
「喂?隼人嗎?」
「廢話,你打給我手機不是我接會是誰接?」
聽到山本的聲音他有點安心下來,但口氣還是無法控制的衝。
「嗯,隼人你聲音怪怪的喔?怎麼了嗎?」
「大概是生病了吧,現在也有點發燒的樣子,喉嚨不太舒服。」他又咳了咳。
「那隼人你要多喝溫開水,然後先吃點東西再吃退燒藥,藥罐那些我都放在廚房的櫃子裡。
還有啊,晚上睡覺不要再把冷氣開到16度然後才把自己用棉被包的像蟲蛹一樣,然後……」
「夠了,山本武你怎麼像個老媽子一樣囉唆啊!我又不是小孩這點事情我當然知道。」
就算是個病號依然心直口快的回嗆,不過山本這樣一點一點的叮嚀自己,讓他感到窩心。
心跳的聲音像是擂鼓一樣在耳邊咚咚作響。
「我是在擔心隼人嘛……」從手機另一頭傳來的聲音似是帶有濃濃的委屈。
──搞什麼啊聽起來反而他是壞人一樣。
「用不著你這阿呆擔心,還不快去把任務做完。」
「嗯,那隼人要好好照顧自己喔!」這次傳來的聲音除了山本的聲音之外,還有部下似乎說著要山本趕快走,監視的對象已經走掉之類的任務提醒。
也許是山本將手機拉遠點才跟部下說話,隱約的聽見山本應了幾聲。
「那隼人,我先掛了……」
已聞電話那頭的句尾聲音已經拉遠,但也許是掛念,他的嘴又自動的發出叫喚。
「喂!」其實是不帶期望地喊了聲,但那人卻沒有辜負自己對他一直以來的信賴而做出回應。
「嗯?」
「你、你要快點回來……嘖、我可不是會想你才這樣說的喔,我是因為家事都是你在做,然後現在都堆在一邊都沒人做……所以、快點回來……」
貌似是害羞惹得禍,他心虛地越講越小聲,早已燒紅的臉頰又掠上一抹紅霞,體溫又一口氣竄升好幾度。
「嗯,我會的,隼人也要小心點喔,拜拜!」光聽語氣就知道,那笨蛋現在肯定又是用那不改一貫、傻呼呼的笑容跟自己通話吧。
「拜。」他迅速的將手機掛掉,深怕自己急劇加快的心跳聲被山本聽到。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好燙。
他相信這不只是發燒感冒的原因,而是他真的一頭栽進陷阱了──一個名為戀愛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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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獄寺掩著嘴,喉嚨難受。
從前三天就有感冒徵兆開始,他都是早咳到晚,十分懷疑自己的肺總有一天會被咳出來。
「獄寺君你還好吧?」綱吉放下手邊堆積如山的公文,關心地問著自己臉色蒼白的左右手。
「咳、是,勞煩十代目費心了,我還好。」他努力的笑了笑。
綱吉看著獄寺勉強的笑容,心裡一直在喊山本武你老婆都快掛了還不快回來。但轉念一想那個任務是自己派給山本的就覺得矛盾。
「獄寺君,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回去休息。」
他可不希望等到山本武回來後獄寺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咳咳、這點小感冒不用休息的,十代目,我真的可以工作。」
獄寺將一疊綱吉已簽閱的文件抱起,邊咳嗽邊說著。
綱吉暗嘆了聲,早就知道這位一向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昔日好友不會那麼容易的回去休息,他只得冷言道:「我不需要患病的下屬來幫我做事,會拖累工作進度。」說這話的同時,他有點冒冷汗。
一方面怕自己不小心說得太重傷害了獄寺,一方面又怕山本回來後一刀砍死他,而原因是沒照顧好他老婆。
雖然現在自己是他的國中好友外加現在是他的上司,但護妻心切的山本大概也會不留情面的對付,想到這他不由得全身發毛。
「是……那、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獄寺一臉落寞的回答,似是很難得聽到綱吉如此斥責自己,心底有種難受的感覺席捲而來。
「好好休息,等康復後再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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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寺將車開到車庫裡停好,沿途還是一直在咳嗽,鼻水也不少。
他掏出鑰匙開了家門,才剛踏進門內,再次意識到自己有段時間沒有聽到熟悉的「你回來啦」跟溫暖的懷抱,他的內心頓時又涼了一半。
「隼人……你感冒還沒好嗎?」
「咳咳、應該是……」
「要好好休息喔,工作不要太累了。」
「嗯……」
雖然耳畔靠著的是冰冷的機器,但對方透過話筒說著關心自己的話。
是溫柔、是只寵溺自己的語氣,帶給他無限的溫暖。
思念的情感並沒有因為分離的時間越長而減少,反倒讓這情感逐漸增幅,甚至面臨了即將突極限的危機。
正當自己吃了感冒藥,躺在床上稍做歇息。忽然憶起自己曾在網路上看過一段詩:「夢那麼短,夜那麼長,我擁抱自己,練習親熱,好為漫漫長夜培養足夠的勇氣。睡這雙人床,總覺得好擠,只因寂寞佔用了太大的空間。」(註)
自己在這偌大的雙人床上翻來覆去,有點孩子氣的將枕頭抱在胸前翻滾,埋首在枕內,嗅得的是熟悉的味道,山本武的氣息彷彿正在自己的身邊圍繞,久久未能散去。
「武……」喃喃著,他擁著山本武的枕頭,難得有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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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
鬧鐘的聲音劃破早晨的寧靜,獄寺皺了皺眉,將手從溫暖的被窩中使勁的伸長,按掉位於櫃上的鬧鐘,制止了嗶嗶作響的鬧鐘。
入秋了,早晨的空氣稍涼。他還眷戀著暖和的床,偶爾賴個床也不過份吧。
將頭又往被窩裡鑽,但耳邊彷彿聽到山本武說著:「隼人,起床囉!」、「再不起來開會又要遲到了呢!」邊說邊摸摸自己的頭。以前的他,總覺得這樣的山本武很煩人,但現在卻覺得沒有這些對自己的關懷,有點孤單。
「隼人、隼人──」
忽然,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溫柔嗓音隔著棉被,清楚的傳進他的耳裡。
他傻了幾秒,慢慢的將頭探出,印入雙眸的是自己熟悉且日夜思念的人──山本武。
「你、你,你怎麼?」他驚愕的張著嘴,手在空中指著山本武,不敢置信的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嘛、我回來了。」有些疲態的臉上冒出了鬍渣,任務忙到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山本武!」他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力氣,分明還是個病人但他卻從被窩裡彈起,狠狠的抱上很久不見的戀人。
山本武有些呆愣,自家戀人衝上來抱住他,第一個反應不是伸出手臂環住他,而是擔憂地用手摸了摸還在生病的人兒,生怕他是發燒燒過頭才會有這種舉動。
「隼、隼人?你還好嗎,還在發燒?」
獄寺聽到山本武這樣一問,原先還很感動的情緒像是被冷水澆熄,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升。
「媽的山本武你這混帳!」推開山本武,狠狠的就往他的身上揍上一拳。
「呃!」似乎是因為自己生病而沒有防備,山本武的腹部結實的接受了他的拳頭。
也許是怒火一升上來,他感覺生病的虛弱感都怒氣被驅除。
現在他的腦袋清楚的很。
他媽的!他怎麼會因為這臭阿呆回來就高興的像是個女人一樣撲上去啊!
一想到剛剛自己未經大腦就做出的舉動,臉就燒紅了起來。
「……生病、發燒,這一定都是發燒惹的禍!」
「隼人你還好嗎……」
「閉嘴閉嘴山本武你這個大混帳!」
(註)焦桐,〈雙人床〉